桐芽和踏点诉讼还未开始庭审，踏点的总经理助理倒是上门来拜访路子明和凌楠，这是个看上去十分干练的年轻人，个儿不高，大眼睛里却满是朝气。

“你好，我是‘桐芽’副总凌楠。”凌楠如是介绍自己。

“我叫叶昕。”他微微一笑，露出洁白的牙齿，同时将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。

凌楠看着那张印着“总经理助理”的名片，然后收入名片夹里，她看着叶昕说道：“叶先生不介意的话，我就开门见山问一句了，踏点这次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？”

叶昕说道：“今年我们主要想拓展开无线阅读这一块，仇总认为与其自己去开发，不如去直接并购一个更为简单，而市场部的研究报告表明，桐芽是目前最为适合的一个。”

凌楠的眉毛在打结，“所以现在的诉诸法律只是逼迫的一种手段吗？”

叶昕却微微一笑，避重就轻：“我介绍下我们仇总。他一向做资本并购和分拆的。”

“仇英，资本市场狙击手嘛！他的手段我早有耳闻。”

叶昕仍是微笑：“我们仇总为并购设定了一个成本，他必须要将成本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，而且据我所知他之前委派我们公司的人接触过贵公司，但是当时我们的报价并未被接受。”

凌楠点点头，“当时他们是接触过我，这公司是我的心血，我自然不会轻易将他卖掉。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就瞄准我们这个目标不动摇了。可比起踏点，我们真是小公司了……”

“桐芽这两年发展挺快的，真不能算是小公司了。”叶昕笑道，“不过就在收购这件事上，我劝二位都再三思，可以和我们公司谈个合适的价钱再出售，如果要死磕的话对贵公司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好处。”

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，我会在考虑的。”凌楠笑得得体。

叶昕点到即止，然后路子明送了他离开。

等路子明折回来的时候，他看着凌楠脸色很是难看，不免有些惴惴。

凌楠盯着路子明，反而笑了笑，“你怎么想？”

“我不会卖掉‘桐芽’。”

“恩?”凌楠抬了一下眼睫。

“它是我们心血。”路子明凝视着凌楠，“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联系。凌楠，如果没了桐芽，我就没法见着你了，想到这点我就要发疯。”

凌楠听到他这样的话忍不住想笑，路子明原来就想左右逢源，既不想和自己离婚又想有美人在怀，自己连妻子这个名头都不愿意有，现在难道还指望感动自己成为他情人？

她冷笑着反击说道：“说的也是，我们刚C轮融资完，上市估值高启，这个诉讼也没什么大不了，怎么可能卖呢？”凌楠说出了他的心里话。

路子明就有些尴尬，再也不能做深情款款的模样。

“可是我想卖掉。”凌楠蓦然弯下了嘴角。

路子明一怔。

凌楠笑容嘲讽：“路子明，你本来就不想离婚，你想有两个家，一个为你披星戴月、风雨无阻，一个为你貌美如花;可是我却不想成为你天平上的一个砝码了，我们的婚姻已经切割完整，是时候切割这个公司了。”

路子明张了张嘴，他想辩驳，却偏偏无话可说。

他完全没有做好凌楠完全离开自己的准备，这么多年，凌楠不但是他妻子，也是他事业最好的助手。

凌楠说的没错，他自己一直贪心，就像个掰玉米棒子的狗熊，掰一个扔一个，最后双手却空空如也。

凌楠瞧着路子明茫然失措的样子，心里却又快意起来，她笑笑：“我只是说说而已。你别想太多。”

路子明这才放下心来。

~~

凌楠回到自己办公室。

法律部郑璇过来，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留下个U盘。

凌楠与她眼神对视，默默点了点头。

在这个公司里，太多人都蛇鼠两端、各怀鬼胎，而唯有郑璇是陈文推荐过来，是她真正信任的。

凌楠握着U盘，郑重地放在了自己包里。

~~

凌楠私下联络了叶昕，约见拜访踏点总裁仇英。

仇英年纪不大，头发却已经早白，整个人锐利得如同一把刀。

在他灼灼的目光下，凌楠颇有些坐立不安，于是扶着椅背，努力让自己保持了平衡，然后说道：“我想知道你们的真实意图。”

“我要收购桐芽。”仇英简单的一句话，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力量，他站得笔直，眼睛也发着光，他整个人似乎就是带着光芒的，让人无法直视。

凌楠的手微微攥起，似下定了决心般，突然问道：“那么你要收购的价格是多少？”

“按照你们C轮的估值。”仇英笑了笑，“不过这是诉讼前的价格。你知道现在网络文学发展存在太多法律漏洞，我要逐个找逐个击破并不难。”

凌楠冷笑道：“你是在威胁我？”

仇英的态度却又变得谦恭，“不敢。”

凌楠在纸上挥洒下个数字，把纸丢给仇英说道：“如果低于这个价格，我是不会卖的。”

仇英却也不恼，只微笑着说道：“凌小姐，我理解你的心情。桐芽是你的心血，你自然不会贱卖了它。可是你要考虑到，踏点和桐芽的这次官司可是对你们很不利。”

凌楠瞪着他，“这场官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你比我清楚。仇英，如果你们是真的要收购我们网站，我也会坐下来跟你安安心心谈个价钱，可是如果你们是铁了心要恶意收购，那我也只能告诉你，我绝对不会妥协的！”

仇英却仍旧丝毫也不动怒，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，“凌小姐，我希望你在动怒之前，好好考虑一下今年我们收购‘静佳’的事情。”

凌楠当然知道这一次的收购，静佳在女性言情上也算是做得独树一帜了，今年“踏点”收购了“静佳”确实在业内引起了骚动，而当她通过内部人员了解当时的成交价时，更是惊讶无比，她完全不明白静佳的总裁怎么会这样贱价出售，后来她隐隐也了解到这也和仇英的铁血手腕是不无关系的。她微微有些沉默。

仇英打量着凌楠的表情，知自己这句话已起了作用，于是扬起嘴角，“不知道我这么说，凌小姐有没有改变一些主意？”

凌楠很平静地说道：“大不了鱼死网破，反正我是一文不名有了这个公司，大不了也没有。”

面对凌楠这样一个女性，仇英还是带有几分敬意的，他也不愿逼人太甚，于是微微一笑：“我希望凌小姐好好考虑。”